去年,听朋友说,要想不湿衣服的漂流就去万载九龙庙漂流。言下之意,那里水流平缓,无惊无险,连衣服都不会湿。今年“五一”,没出远门,便邀了几位朋友去九龙庙漂流,心想反正不会湿衣服,天气凉点没关系。去了才发现并非如此,不仅湿了衣服,而且湿个全身透。不过,衣服虽然湿了,但玩得还是十分开心,觉得比在靖安漂流还有韵味,是宜春范围内最有韵味的漂流,那韵味一言蔽之,就是船在江中漂,人在画中游。
九龙庙漂流位于万载县城东北
九龙庙建于九龙山,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修建兵工厂时被毁。说起这庙的来历,还有个神话故事。传说八仙给王母娘娘祝寿回来,醉眼朦胧的铁拐李见地面有九条蛟龙在碧波中嬉戏,便按下云头前来助兴,谁知落脚处不是海水,而是一块平整的巨石;那蛟龙也不是蛟龙,是九峰山的九座九脉。铁拐李兴没助成,却在那块巨石上留下了一个十几公分深的脚印。当地百姓见仙踪至此,便在九峰九脉汇聚处建一庙宇,取名九龙庙。庙虽无存,地名却沿袭了下来。
进入九龙庙腹地,就像掉进了茫茫的林海,除了头上的蓝天,其余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木,就连漂流售票处的房檐都被屋后山上古老的大树伸手遮了半边。停车处一片茂密的酸枣林,树干像电杆一样密密麻麻地插着,层层叠叠的树枝像一床巨大的绿被,严严地捂在“电杆”顶上,不让一缕阳光漏下。
购票后,我们驱车前往漂流起点左家山。路上,时而几只斑鸠或画眉从容蹒跚而过,时而一只野兔或野鸡惊慌失措而逃;时而山花点点,时而飞鸟翩翩;时而沟谷闪退,时而峻岭扑来。
到了左家山,俯仰之间都是参天大树,起漂点岸边粗大的酸枣树上挂满红红的灯笼,配上满江橘红色的皮筏艇和艇上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游客,山水之间一片红红火火,喜气洋洋。
上得皮筏艇,刚刚坐稳,湍急的河水就推着我们匆匆往前。左边茂密的原始森林;右边原始森林茂密;抬头向上,蓝天变成一条窄窄的蓝带,挂在两边树梢之间;低头望下,清澈的河水中色彩斑斓的鹅卵石眨着俏皮的眼睛,乖巧的沉沙鱼自由自在地滑翔。
九龙庙的山水热情好客,我们的皮筏艇顺着河道刚刚拐了一个弯,两边的青山就友好地向两边闪退,让出一片宽阔的河面,天空随即变得开阔起来,眼前豁然一亮。左边河岸上几丛火红的杜鹃,热烈地向我们挥手致意。
突然,一条两尺来长的水蛇悠然地跟在我们皮筏艇的右边,身子伸伸缩缩、摇摇摆摆地向前游,似乎要和我们比赛。我的同艇朋友吓得大声惊呼:“蛇!”我儿时捉鱼经常遇见这样的蛇,有时像抓黄鳝一样抓在手上玩,因为它是无毒蛇。于是,我对朋友说:“没事,它不会咬人,咬了人也没关系。让它和我们比赛吧,看看谁厉害。”话音刚落,眼前出现急流,我们左一桨,右一桨,控制好游艇方向。“唰”的一声,皮筏艇跳起一尺多高;“哗——”皮筏艇从浪尖上跌向浪谷;“呼——”飞扬的浪花扑进艇舱,从我脸上滑落到脚下。我从头湿到脚,成了落汤鸡。回头四顾,那条水蛇不见踪影。
过了急流,河水逐渐平缓下来,两边的青山不知不觉地向中间靠拢,河道收缩得成了个咽喉,两岸的茂林修篁几乎要手牵手,头碰头。过了咽喉,向左拐弯,河面又渐次开阔起来。此处水平如镜,水面微皱,如不划桨,皮筏艇会悄然停步。我后面皮筏艇上的那对青年男女,将桨放进艇舱,相对而坐,任皮筏艇悄悄地靠近岸边一棵吊满古藤的大树下,一人抓住一根古藤,干脆停下来,嘻嘻哈哈地聊起天来。看那黏糊劲,十有八九不是夫妻。忽然,前面不远两只鸳鸯悠闲地迎面游来,一会将头插进水里,然后扬起头,抖抖脖子;一会交颈嬉戏,旁若无人,大概也像那对男女一样,处于热恋之中。
漂着漂着,前面一座高山傲然挺立,挡住去路。山上漫山的野油桐树高大挺拔,树叶阔大平整,犹如铺在树梢;枝叶间盛开着一层雪白的桐花,好像翠绿的林海中间盖着一片皑皑白雪,又像是绿色的地毯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洁白图案,热烈而漂亮。莫非漂流到头了?正疑惑着,河水急忙来个九十度的右拐弯,一条深幽碧绿的河道迎面扑来。真是“山穷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!
太阳被高山大树吞噬了。悠悠的风儿时轻时重地吹着,清清的河水不急不慢地流着,傻傻的知了声高声低地唱着,烂漫的野花或红或紫地开着,岸边的怪石或隐或现地蹲着,绚丽的皮筏艇时快时慢地漂着,开心的人儿或唱或笑地闹着。这样的漂流真是舒心惬意!
突然,前面艇上传来惊呼声:“快看,野猪喝水,野猪喝水!”我循声望去,只见一只两百来斤的大野猪带着五只二十来斤的小野猪,在一块紧贴着水面的大石头上饮水;看见游人,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,饮够了水,“呣呣”地叫着,悠哉游哉地向山上走去。
“嘿,生平第一次看见野猪,这次漂流真值!”几个游客几乎异口同声地说。据说,这里经常有野猪、野鸡来河边喝水,但也可遇不可求,我们算是幸运的游客。到底是原始森林漂流,生态环境就是不一样,我在心里说。
是的,九龙庙漂流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同寻常。两岸山峦雄奇,樟树、枫树、槐树、杜音树、酸枣树、风杨树、油桐树、苦槠树……以及许多叫不出名的阔叶树,和谐友好地生长在一起,将一座座山头打扮得像修剪过一般,煞是好看;河水时宽时窄,时深时浅,时急时缓,时曲时直,自西北向东南逶迤而行;山上兽走禽飞,鸟语花香。
我正遐想着,几只红嘴相思鸟从东面山上横河飞来。这小精灵真是漂亮,红红的嘴,黄黄的腹,灰色尾巴彩色翼。我急忙举起相机,想抢拍下来,不料它们的速度比我还快,“倏”的一下子就飞过了河,融进了西面树林间。我只得不无遗憾地收好相机。
皮筏艇自从离开左家山,漂过唐山、龙塘、荒犁牌、坝尾、红石窝等诸多村庄,记不清经过了多少次急流险滩,拐过多少个大湾小湾,掠过多少个美丽动人的画面,艇舱里装了足有半舱水。来到一个沙滩,我将皮筏艇划向滩边,两人合力翻过皮筏艇,倒了舱中的水,继续轻装上阵,随水而漂。
突然,来到一个叫大脑瓮的地方,岸边一棵酸枣树上吊着一块绿色的牌子,上面写着“深水区”三个字;一个中年男子手握竹竿,立在水中的一块石头上,向我们呼叫:“注意,这里是险滩。”我想,他是景区派来的安全员。只见河床中横着几块大石,其中一块石头像条向上游着的娃娃鱼;石与石之间张着一个个
过了大脑瓮,河水就一直变得匆匆忙忙,心急火燎地向终点冲去;两岸的青山也兴奋起来,急促地迎面扑来;岸边葱翠茂密的苦竹翩翩起舞,沙沙作响,似乎拉拉队员为我们向终点冲刺而喝彩。不一会,一座拱桥横在面前,这就是漂流终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