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秦时期琴师伯牙在荒郊山野弹琴,樵夫钟子期竟能听出曲子中描绘的“巍巍乎志在高山”和“洋洋乎志在流水”的意境,伯牙大惊,曰:“善哉,子之心与吾心同。”钟子期死后,伯牙痛失知音,摔琴绝弦,终身不操。这就是“高山流水遇知音”的美丽传说。此传说告诉人们何谓知音,“子之心与吾心同”也,也就是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吧;也说明“黄金千两易得,知音一个难求”。
上高县城西出五华里,有个充满浪漫情调的山庄——知音山庄。不说山庄服务质量和生意如何,光这个名字就够吸引人的,谁听了都会生出“知音山庄觅知音”的温馨浪漫情愫。山庄有这么个多少带点暧昧色彩的名字,生意自然火爆。
山庄坐落在离公路一箭之遥的平整的山地上,山地四周立着一圈如伞如盖的苦槠树,树龄在百年左右,树林像篱笆一样将山庄围在中间。山庄的四周是稻田,田里水稻绿油油的,卷起层层波浪,衬得山庄像浮在绿浪上面的一叶轻舟。山庄主楼四层,墙面刷成那种一见就让人想起情呀爱呀的粉红色。一、二楼之间的墙腰上,写着十六个红色的大字:“知心知意知音知己,逢缘随缘懂缘惜缘。”楼门口立着一块高高的景观石,上面刻着“今世有缘”四个字,其中“缘”字特别大,特写镜头一般。看着这二十个字,人们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一个情缘世界。
我是傍晚时分去的知音山庄。一到山庄入口的公路边,只见山庄楼顶上衔着半轮火红的太阳,山庄四周的苦槠树上镀满一层金光,让我既想起李商隐的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的诗句,又想起《西厢记》中“人约黄昏后,月上树梢头”的诗句。不过,来这里的人,恐怕大多只会萌发“人约黄昏后,月上树梢头”的某种隐隐的冲动,而顾不得生发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的人生苦短的感叹。
山庄主楼后面是一个“江心岛”——四周一圈人工河,一座拱桥连接小岛。小岛上十几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,树下两张石桌,桌边围满了打牌、下棋的人。一棵树下的吊椅上,两位男女青年相偎相抱地坐着,说着谁也听不清的喃喃细语,偶尔两张嘴一碰,发出“叭”的一声脆响;尽管不时有人投去羡慕、妒忌甚至更为复杂的眼光,可他们全然不觉,完全沉浸在美好的二人世界。
“江心岛”后面约
鱼塘后面是野炊棚,棚是茅草盖的,棚内砌着灶台。五六伙人围在灶台边忙着野炊呢。最东边那对男女好像是新婚夫妇,男的捉着一条草鱼在打鳞,对站在一旁观看的女的说:“我当下手,你掌勺,尝尝你的手艺。”
“结婚前你不是说家务事不用我动手吗?”
“那是指在家里,现在不是野炊吗?野炊就得有点情趣呀。”男的送去一个甜甜的笑。
“好,夫唱妇随,我就情趣一下,不好吃可别怪哟。”女的开始往锅里倒油,片刻,抓住鱼往锅里一放,“滋啦啦”冒起一股浓烟。
旁边几个灶台的人们也都欢声笑语,手忙脚乱,切菜,炒菜,烧火,放佐料,不如在家里做饭那么程式化,显得有点随心所欲。他们不是把野炊当作劳动,而是当作体验,当作娱乐;他们要吃的不是味道,而是情趣,是气氛,是喜悦,是浪漫。
这也是休闲,是一种忙碌的休闲。
夜幕不知不觉地罩了下来,像一张巨大的黑网,网住了大地;山庄闪烁的灯光将夜幕撕开了一个口子。该吃饭了。我等没有参加野炊,自然回到山庄的餐厅里就餐。
山庄一楼的大餐厅颇有点特色,进大厅的左边是几棵仿生枫树,火红的叶子使餐厅显得很是热烈,古藤缠缠绕绕箍住树干,缠住树枝,显得亲亲热热,绵绵缠缠。右边是一排小西餐桌,大都一男一女对面坐着。彩色灯光不明不暗,闪闪烁烁,一种烛光晚会的情调。从人们脸上那荡漾着的兴奋和喜悦看,来人或是夫妻,或是恋人,或是密友,或是半公开半保密的情人。最南边角落里的那对中年男女,一边频频举杯,相互搛菜,一边贪婪地收藏着对方眼中释放出来的电流,吞着赵本山说的“秋天的菠菜”(秋波)。
我们人多,小桌子坐不下,老板把我们领进二楼一个“随缘”包厢。我看见包厢的名字,想起山庄的名字,忍不住和老板侃了起来,问他怎么想起“知音山庄”这么个名字。
老板很有见地,不仅善于经营生意,而且很能揣摩人心。他说,现代人们生活节奏快,压力大,追求多。办这么个山庄,就是营造一个梦想剧场,让人们怀着某种期盼,带着意中人,来此释放压力,重温旧梦,酿造新梦,力求圆梦。
可惜,我们都没有带夫人或恋人,一律的单身汉。老板看出了我们的遗憾,说,随缘吧,饭后去唱歌,跳舞,聊天,或许就能找到知音呢。
这时,包厢电视里出现了著名歌唱家耿莲凤的身影,她手握话筒,声情并茂地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《吉祥的祝福》:“……相逢是缘分,有缘莫错过。茫茫人海里,知音最难得。……”